2020年冠狀病毒時我在德國

2020年是很特別的一年,一月中國傳出冠狀病毒的消息,因為2003年我在台北歷經SARS疫情,對這消息特別敏感。對德國人而言,這不過是遠在天邊的事情,除了新聞報導之外,並沒有太多的關注。一月底,德國巴伐利亞的一家公司出現第一個感染病毒的病人,我立刻在亞馬遜上採購了兩盒50入醫療用口罩,單盒售價3.99歐,但已經開始延長出貨期,我估計是華人早已開始採購口罩。過一週,病例開始增加,亞馬遜的口罩價格爆增十倍,藥局甚至有缺貨的現象。雖然媒體有報導亞洲各國把口罩列為防疫措施,此時德國政府還是不鼓勵戴口罩(可能國內沒產能,怕大家搶購),甚至覺得這病不嚴重,只要民眾勤洗手及保持社交距離。一直到二月義大利疫情大爆發,死亡人口迅速增加,德國政府才意識到事態嚴重,但我覺得已經太遲了。下圖是德國鏡報在二月底的文章,報導很多德國人被感染了,醫療體系可能會到極限,最後還是要來一句,「專家堅持沒必要引起恐慌」。

二月底奧地利滑雪盛地開始傳出病毒感染,加上德國嘉年華季快要開始,德國北部發生大規模群聚感染。德國在3月27日開始施行禁足令,關閉學校及眾多公共場所,公司紛紛施行在家上班的制度,我則失業了,然後我們一家三口就開始過著六週幾乎足不出戶的生活。我們本來預計三月底要回台灣也得取消,上次回去是2018年凱一歲半的時候,2019年因為剛買房子沒預算,想說2020年再回去,人算不如天算剛好發生疫情,下次回台灣不知哪時才能成行。不過我們很慶幸去年買了房子,然後在一月初搬進來,在漫長的禁足期,我還能在院子裡忙,把荒蕪的院子種的綠意盎然,然後凱還可以在院子裡玩耍呼吸新鮮空氣,想到以前住公寓,要跟孩子在公寓裡度過六週的禁足,實在有點難。

這時政府改變態度,認為戴口罩有助減少病毒散播,跟台灣不同的是,德國政府只要求民眾遮住口鼻,不管用啥遮(我個人猜想這是因為德國沒有醫療口罩的產能吧!),所以市面上開始銷售布口罩,價格當然也不便宜,但比起昂貴的醫療用口罩,還是顯得可親多了。這次的禁足令很嚴格,也真的有用,感染人數增加緩慢,死亡人數也很少,於是五月開始局部放鬆,五歲的學齡前兒童可以先回去幼稚園,動物園等公共場所也再次開放,凱是幼稚園最底層的菜鳥新生,他則是等到七月一日全面開放才能回去。

國際旅遊也開始開放(只採列舉國家限制),民眾悶太久了,接下來的夏季假期(俗稱暑假),除了戴口罩及擔心受怕外,生活還真的有點恢復正常的樣子。我在整個禁足期因為失業,孩子不能去幼稚園(這是重點!),老公雖然在家但得上班,我變成整日陪小孩玩,還得抽空煮飯吸地洗衣服的全職媽媽,這樣幾周下來,我變得脾氣暴躁且有點憂鬱(真心佩服孩子沒送幼稚園的媽媽)。於是老公讓我八月自己出門一週,他則請假帶孩子回姊姊家住一週。我去了趟柏林跟前東德的唯美小鎮,非常喜歡。

題外話,為了這次的旅行,我買了三個月的德鐵一等車廂25%折扣卡,準備夏天都用這張買票,這是我第一次坐一等車廂,以前都買二等車廂卡,因為疫情的關係,我實在不敢坐人滿為患的普通車廂,尤其紐倫堡到柏林這條城市快線一直很熱門。值得一提的是,德鐵的折扣卡得在六週前取消,我太久沒買這張卡忘記了,於是十月底期滿前六週一過,德鐵馬上寄信叫我付下一年的卡費,一百多歐就這樣飛了,然後整個冬天疫情變嚴重還不能旅行,簡直欲哭無淚。

回去後我很開心,覺得老公整年因為疫情沒有放鬆很可憐,所以我提議自己帶凱去一趟柏林三天,讓我老公享受一下三天的單身生活。我跟凱去柏林旅遊的詳細寫在另一篇母子遊:https://www.come2taiwan.com/zh/2020/12/09/2020%e5%b9%b4_%e6%9f%8f%e6%9e%97%e6%af%8d%e5%ad%90%e9%81%8a/

快樂的暑假後就是悲劇了,德國的感染人數在十月的秋天急速上升,也是因為天氣漸漸寒冷,大家不再一直待在戶外,門窗也大多緊閉,這波感染人數快速超越年初那波。雖然政府變得比較有經驗反應迅速,但相對的,因為德國的16個聯邦制,各邦採行各自的防疫措施,讓需要往來各邦的民眾有點無頭緒。而且我真的體驗到什麼叫朝令夕改,比如說在巴伐利亞,十一月初說學校一週的秋假延長到兩週,然後禁足到十一月底,所有的餐廳只能做外賣,政府會補貼去年十一月營業額的75%,詳細措施我不清楚,有可能是cap 75%,所以我們常吃的義大利餐廳直接關門休假,畢竟休假還有去年75%的營業額補貼也好過慘澹經營。我覺得麥當勞只能外帶也很討厭啊!在氣溫4度下,要嘛站在寒風中快速吃掉薯條,要嘛快速飆車回家,不然薯條變成軟軟溫溫的多難吃。雖然吃不到熱脆的薯條,我個人還是感謝麥當勞決定慘澹經營也要服務客戶。

十一月底時政府發現疫情壓不下來,說要延長禁足到12月20日,維持一次只能兩戶人家碰頭,最多五人這樣,這是為了讓大家在聖誕節到跨年期間可以享受與家人團聚,那時會放鬆到一次可以十人碰頭,但14歲以下兒童不算在內(難道可以20個小朋友開派對嗎?!)。過幾天十二月初,發現疫情還是很嚴重,巴伐利亞又決定改變措施,只有在12月23日到26日的聖誕節期間可以十個人碰頭,現在兒童也算在內了,但像跨年這種年輕人開派對的節日,就一樣維持五人的規定。

即便我們聽得懂看得懂德語新聞,還是得每日詳細追蹤到底現在的措施是什麼,九月開始我被勞工局送去上職業德語班,到底適用哪項規定語言學校也不清楚。11月30號因為紐倫堡疫情告急,當天晚上老師說明天開始語言學校關閉,過了三天,老師傳訊息說我們是職業語言班,不適用一般語言學校關閉的命令,得像上班一樣每天去報到,所以立即復課。很難想像在德國這樣嚴謹的國家,居然也讓人覺得政府亂無頭緒,民眾無所適從。

後來我們班上開始有病例,但全班都不用隔離也不用篩檢,紐倫堡健康管理局這樣的決定讓我很生氣。我們得照常每天坐在密閉的教室帶口罩上課,我因為害怕被同學傳染自己已經做過三次篩檢(慶幸巴伐利亞開放所有民眾免費篩檢)。對照在學校如果有一個孩子得病,全班都得隔離的措施,不得不想是不是我們移工的命不值錢。

12月13日更新:12月9日寫這篇文章,當時德國已經開始有施行更嚴格防疫措施的聲音。尤其在12月8日統計出來單日感染及死亡人數都創新高後,各邦首長也開始呼籲聖誕期間不能放鬆。果不其然,13日就宣佈從下週三12月16日起,商店,學校,幼稚園及理髮店等本來維持開門的行業也都得關門,一直關到到明年1月10日。私人聚會仍維持兩戶人家及五人上限,但是15歲以下兒童不算在內(之前不是14歲嗎!?)。然後聖誕節這個重要的節日從24日到26日放寬上限到多加四個『非常親近』的人(之前是23日到26日10人上限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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